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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

謝棠躺在病房裏,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她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是就是睡不著。

楚頌走了進來,他臉上身上也有不少傷,但比起顧暢身上的斷手斷腳,他的傷都是可以忽略不計。

他坐在凳子上,拉著她的手,一句話也沒說。

“他沒有對我做什麽。”她對楚頌說,就因為她說了一句——別逼我恨你,他抱著她大哭,一遍遍地質問她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樣。

她同情顧暢,可她依舊無法原諒顧暢對她做的事情。

謝棠從沒有這樣失敗過,朋友一個接著一個地背叛她,離她遠去,她已經累得都不願意去想明天。

楚頌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一種瘋狂的情緒在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裏叫囂著,他克制著體內狂湧的憤怒,“可我依舊不會原諒他,他要為他今晚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好。”謝棠閉上了眼睛,頭疼得要死,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可那些事情太讓人崩潰了,她痛苦道:“可以給我弄顆安/眠/藥嗎?我想好好睡上一覺。”

“好。”

謝棠醒過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和煦的陽光正好打在她臉上,讓人覺得格外的溫暖。

楚頌沒去公司,在她身邊守著,吃過午飯後,警察來到她的病房,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顧舜和楚靜。

警察問她願不願意和顧暢和解。

楚頌拒絕了。

顧舜沈著臉沒說話,楚靜卻很難做,一個是自己的侄子,一個是和她沒有血緣關系卻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兒子。

她上前,看了眼楚頌後,又把目光落在謝棠身上,“阿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也知道阿暢對你做的事情很過分,他確實不可原諒。”

“那就不和解!”楚頌知道楚靜想要勸謝棠松口,可即便謝棠松口了,他也不會松口的。

從謝棠願意回到他身邊開始,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要保護好她。

可他沒做到,還是讓她受傷了。

楚靜見他態度如此強硬,知道自己勸不動他,打算再找個時間約謝棠見一面。

三天後,楚靜找到了律所來。

“我知道,讓你原諒阿暢很難,可他也付出代價了,你不在他身邊的每一天,他都活得很痛苦,你沒去看過他吧,他的傷勢,阿頌是下了重手的,沒有十天半月他是出不了醫院的。”

謝棠當然也知道,那晚她要是不出聲,恐怕他真會把顧暢打死。

“阿暢童年過得並不好,他爸爸只會嚴苛要求他什麽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對他總是疏於關心和照顧。”楚靜沈默了一會兒,擡頭看向謝棠,“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和阿暢從沒有認識,阿暢是不是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謝棠皺了下眉頭,她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怪到她頭上的?

“可如果不是你出現在他生命裏,他是不是會變得更糟糕,”楚靜苦笑搖搖頭,“誰知道了?”

“過一陣子我就要出國了,我打算等阿暢傷好點,帶他一起去,我保證以後他都不會出現在你跟前,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撤銷對他的控告。”

“我再考慮考慮吧。”

楚靜聽後,會心一笑,知道她這麽說八成是勸成了,起身離開。

謝棠眼神迷茫地看著會客室裏白得發光的墻壁,心裏沈甸甸地難受。

*

謝棠到底還是原諒了顧暢。

她希望他能有個新的開始,與她無任何瓜葛的新的人生。

楚頌沒說什麽,冷靜下來後,也知道顧暢付出了應由的代價,便尊重她的決定。

顧暢出國那天,還是止不住想要再見她一面,不管不顧地攔了車去了律所。

謝棠本不想見他的,楚靜給她打電話,求她滿足他的最後一個願望,於是去見了。

樓下咖啡廳裏,顧暢的臉上白得幾乎找不到一絲血色,連嘴唇都透著不正常的白,手上打著石膏,看上去很虛弱。

謝棠毫無波瀾地看著他,楚頌看著她的眼神,依然充滿了依戀和不舍,可他知道自己必須死心了。

他艱澀地緩緩地開口:“阿棠,對不起……”

謝棠很想問他,他做的哪一件事情,值得原諒?

可有一件,她還真要感謝他,那就是那晚他手下留情了。

顧暢見她不說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她的原諒了,眼眶濕了,“我真的好後悔……”

他後悔沒早一點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

他真的很想很想呆在她身邊一輩子,像她以前那樣對自己貼心地照顧她一輩子的,可他……卻給了他最重的傷害。

他也後悔為什麽要和她表白?為什麽不再多等等?

等到她和楚頌的交易結束,他們即便做不了戀人,也還能做朋友,這樣,他就能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了。

謝棠沈聲道:“過去那邊了,好好照顧自己。”

顧暢站起身,費力地伸出手,想要擁抱一下她,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便去抓她的手,卻被謝棠不著痕跡地避開了,起身離開。

他的心一下就空了,像燃燒殆盡的荒野,忍著眼淚,垂下了手。

謝棠的心也空落落的,她和顧暢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無心工作,便回了家。

楚頌也在家,見她無精打采的,抱著她回客房拆禮物。

*

轉眼二月過半,某天夜裏,謝棠洗漱完已經十點多了,楚頌卻還沒有回來。

她和往常一樣等他回家,這一等就到了12點,期間她給楚頌發的信息,他一直沒回,給家裏司機打電話,司機說楚頌今晚有酒會,讓他先回了。

不知怎的,謝棠心裏很不安,剛把於嬸叫醒,楚頌回來了,帶著一身的醉意,被人扶回來了。

她趕緊上前,待看清扶著他的人是項少勻時,身體僵在原地,臉色被嚇得慘白。

項少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她,慢吞吞地喊道:“嫂子好啊……”

謝棠的臉上很快就恢覆了鎮定,從他手上扶過醉得一塌糊塗的楚頌,於嬸說過他的酒量很好的,怎麽會醉成這樣?

“麻煩項少送頌哥回家了。”謝棠的心裏很不安,只想項少勻趕緊離開,可是項少勻卻說:“頌哥也是我哥,怎麽會麻煩呢。嫂子,我口有點渴,可以在你這裏喝杯茶嗎?”

“我還要照顧頌哥,你稍坐會兒,我讓於嬸給你泡茶喝。”說罷,她看向於嬸。

“我這就去。”於嬸說。

項少勻無趣道:“算了,不是你泡的,這口茶不喝也罷。對了,嫂子,你所裏那個叫潘宇的人……”

謝棠屏氣凝神地看著他,果然,潘宇的那身傷真是他做的。

“他還挺硬氣的,我還挺欣賞他身上那股不知死字怎麽寫的倔強。”說到這裏,他陰森森地看著謝棠,“嫂子沒再參與進左夢的案子吧。”

謝棠搖了搖頭。

“那就好,要不然……我會很頭疼的。”他看了眼楚頌,“對了,我送了份禮物給你們,還請笑納。”說完,笑著陰惻惻地轉身離去。

於嬸送他出門,門剛合上,方才還靠在她身上的楚頌一把推開謝棠,往浴室跑去。

謝棠緊步跟上,看到楚頌在盥洗池裏狂吐了起來,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試圖減輕他的不適,可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蒼白而扭曲,讓她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她還註意到他扶著池邊的雙手青筋暴起,顫抖得厲害,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她很怕項少勻對他做了什麽,慌亂問:“頌哥,你怎麽樣了?”

楚頌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和痛苦,說:“去醫院。”

謝棠很快就意識到哪裏不對,讓司機開車過來。

車上,謝棠問楚頌怎麽樣了。

楚頌還清醒著,搖搖頭說不好,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好。

在醫院裏,楚頌又是做檢查又是洗胃,謝棠焦急地在病房裏陪楚頌等結果。

過了沒多久,護士告訴他們,警察來醫院了,想見他們。

“警察?警察為什麽要見我們?”謝棠不安的心達到了頂峰,楚頌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輕松。

謝棠很難冷靜下來。

警察推開病房走了進來,先是確認了楚頌的身份,隨後說了一連串的話,說他們接到報案,他涉嫌吸/毒還意圖強/奸……

謝棠腦袋嗡嗡嗡地響著,厲聲否認:“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頌哥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項少勻!一定是他搞得鬼!

警察搜了一下楚頌的身,

謝棠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們不能這麽做時,看到他們從楚頌的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和一截沒吸完的煙。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包東西。

“不會做這些事情?這包東西是什麽?是不是,我們自會查清楚,還請你配合我們,和我們去一趟警局做筆錄。”

楚頌看向謝棠,“不用擔心我。”

謝棠看著楚頌和他們走了,緊步跟了上去,“不是,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其中一位警察停下來對謝棠說:“你別跟著了,趕緊給他請律師吧。”

謝棠頓住腳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楚頌被他們帶走了。

禮物……她想起項少勻離開時和她說的話,這就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嗎?

謝棠簡直要崩潰了,如果是因為左夢的案子而牽扯到楚頌,她是真的不能原諒自己的。

她看了下時間,淩晨兩點,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得為楚頌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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